[關於炮友能不能變男友](三)
「今天還想喝酒嗎?」香港人一走近我就問。
「不啦,你不怕我再吐在你身上嗎?」我有些尷尬笑著回道。
但他在點餐時還是點了兩隻啤酒,然後問我:「妳應該不會喝一瓶啤酒就醉吧?可以陪我喝一點嗎?我下班後喜歡喝點啤酒。」
「好啦,一瓶可以。」
那晚我們當然喝了不只一瓶,但為了維持我的淑女形象,我有努力地在尋找我喝醉的那條線在哪裡。
人生活了二十多年,從十八歲開始可以合法喝酒後,我只知道我的酒量好像有越來越好。從一罐啤酒就暈,到現在可以各種酒類混著喝個幾杯才不省人事,算是頗有長進。
悲慘的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maximum在那裡,常常是這一秒還覺得可以再喝一點,下一秒再張開眼睛,就是看見自己家的天花板,不知道是怎麼被運送回家的。
但也幸好有那麼點酒精的催化,讓我見到他的本尊之後突然收緊的心房,放鬆了許多。
他的廣東國語講得並不好,口音很重,但我覺得很可愛。
香港人在香港出生長大,年紀和我一樣,父母是來自廣東的移民。因為工作的關係偶爾會來台灣出差。那天辦生日party的壽星是他台灣分公司的同事,也是我同事的男友。
「我很喜歡台灣,甚至想住在這裡。」香港人道。
「那你有沒有辦法轉到台灣的分公司上班呢?」我問。
「可以,但是我媽媽在香港,我不能放她一個人,所以我未來的老婆一定也要住在香港才行。」他回。
「沒關係啦,台灣、香港那麼近,你可以常來台灣玩啊,只要你來,我都會好好招待你的。」
「嗯,我想以後我會常常回來,因為現在這裡有我很牽掛的東西。」香港人神秘一笑。
「什麼啊?」我好奇地問。
「妳吧。」
幹,這小子不簡單。英挺的身材穿襯衫好看也就算了,居然還是個情場高手,這麼會搞曖昧!
但老娘好歹在情海中翻騰也十年有餘了,雖然心跳不小心漏跳了一拍,但我依舊臉上強自從容鎮定,回道:「那你以後來台灣再跟我說吧。」
「妳喜歡什麼樣的男生?」香港人又突然問。
「成熟穩重一點的吧,最好年紀可以比我大一點。但我都這麼老了,要找到比我大的男生有點難。」
「妳幾月生?」
「一月。」
「幸好,我還是比妳大三個月。」
嘖,又來?
但不得不承認,我聽得滿爽的,好像有螞蟻爬在我的心臟之上一樣,心癢癢的。
相談甚歡地進行到了飯局尾聲,我起身到化妝室上廁所,順便補妝。畢竟待會出了餐廳,燈光可能就沒那麼柔和,會被他看出我臉上的小缺陷。出了化妝室之後,我先走到櫃檯要求結帳,沒想到服務生卻回我:「先生已經結過了。」
我有點好氣又好笑地走回座位,一見他劈頭就問道:「幹嘛幫我結帳?不是說好我請客嗎?」
「沒道理讓女生付錢,妳陪我吃飯,就算賠罪啦。」
嗯,大氣的男人。我不禁在心裡又替他加了幾分。
走至餐廳門口,他請領檯叫了一部計程車,然後對我說:「我送妳回去吧!」
「不用啦,你的飯店不是就在附近而已,我自己坐回家就好,別麻煩了。」
「可是我想確定妳是安全到家,可以嗎?」他回。
至此,我已經被他的曖昧言語攻陷得四肢發軟,只好點點頭,讓他陪著我坐車回家。
計程車的密閉空間內,他身上好聞的香水味,幽幽地摻入我的鼻息之中。我是個容易被味道控制的人,而此時剛好藉著酒精揮發出的勇氣正在逐漸退散,因此,我竟又開始緊張起來。
一改剛才在餐廳裡的健談,他也突然安靜下來。
封閉空間裡的靜謐,讓我只聽得見計程車跳錶的嗶嗶聲,和自己的心跳聲。我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,對一個人臉紅心跳的感覺。我好像突然年輕了十歲,是在校車上偷偷遙望著心儀對象的女高中生。
但我已經二十七歲了!我不能讓我莫名的心動澎湃,而錯失了表現的良機。成熟男人應該都喜歡風趣大方的女人,我該說點什麼,打破這場僵局。
「你擦什麼香水?」我開口發問。
「Chanel。」他答。
「那不是女生才用的香水嗎?」
「也有出男生的。」
「可以借我聞嗎?」
「妳要怎麼聞?」他轉頭看著我問。
「像這樣。」還沒說完我的臉就靠上他的頸間,輕輕嗅了一下後,在他耳際柔柔地說:「好香喔。」
我聽見他吞了一口口水,而雙腿似乎不自在地夾緊了點。
我收回身子,看著窗外微笑,心裡得意地想著,這一局該是我贏了吧。
「可是妳的吐好臭喔!我現在都還記得嘔吐物流在手心的感覺,是熱的妳知道嗎?」他誇張的伸出手掌對我喊著。
馬的,居然被反將一軍!
我只能轉過頭自顧自地看著窗外,假裝不理睬。此時,我的左手臂感覺到幾點按壓,我回頭看,是他正戳著我的臂膀,邊說:「妳很愛生氣耶。」
我有些氣嘟嘟地望著他道:「我真的很不想用這種方式認識你,反正我以後不會亂吐了啦!可是,還是很高興認識你。」說完,我伸出右手,意欲與他握手言和。
他低頭看了看我伸出的右掌,會意地也伸出了他的右手與我交握,當我準備鬆手,他卻又再度握緊,然後說:「以後我來台灣,妳都陪我。」
他是個玩咖,不要愛上他。友人的訊息內容在此刻浮現在我腦海裡。我在心裡對自己堅定喊話:「我才不會愛上你咧!」
可是,我隱隱發覺,我對自己撒了個謊。